荀楚沒設定路線，沒有預定時間，所以會住不到相應的客棧，荀楚備足了帳篷，兩人就在外頭風餐露宿。

荀楚手工做原始的弓箭，兩人拿著一起進山去打山雞，結果穆晴明打中一只野豬。

荀楚提醒她：“那箭頭打中野豬估計還能跑，我覺得你可能追不上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？！”

那木箭是從野豬大腿上方射入的，在地上裝死半天等穆晴明要去抓，按野豬便瘋狂的跑起來，穆晴明仿佛是看到了烤乳豬飛了，於是她滿山的追。

荀楚卻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，大概半柱香後，滿身草屑樹葉的穆晴明抱著一頭小野豬霸氣回歸。

“我說我能追回來的吧？”

荀楚點了點頭，撿走她頭上的一片樹葉：“今晚給你烤豬吃。”

穆晴明用力點頭，然後斜睨他：“我剛才追野豬的時候你好像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。”

“我一直在看著你。”

穆晴明將豬直接拋過去給他。

兩人一豬回到搭建帳篷的地方，滿身大汗的穆晴明看著旁邊的小河滿眼向往。

這深山裏這個時候根本沒人，她很想去洗個澡，但又有點拘謹，從聖女淵事件之後，她就沒在荀楚面前寬衣解帶過，其實也沒什麽，就是……有點心理障礙。

荀楚看穿了她的想法便道：“我在那邊處理野豬，你在源頭附近沐浴，水很涼別洗太久。”

說完他拎起小乳豬帶著一把匕首去了下游，穆晴明說：“我在源頭洗澡，你在下邊處理食物是不是有點怪啊？”

荀楚忽然微微揚眉：“我已經習慣了，你自己介意嗎？”

什麽叫他習慣了啊……穆晴明不由想起她有時候還沒洗澡，就被某人生吞活剝的畫面。

“其實河面還挺寬的，水流也不會到你那邊吧。”穆晴明抱起衣服就走。

她剛在河邊站穩，附近就籠罩下一層屏障，不大不小的，正好把附近都覆蓋了。

穆晴明嘴角不由一彎，即便深山老林楚王殿下還是擔心有人看到她沐浴啊。

有屏障遮蔽，穆晴明便安心替退下衣裳，步入清澈見底的源頭河水當中。

山裏的河水特別涼，即便是夏天的傍晚，人往水裏一泡冰涼得讓人精神抖擻耳目一新，微微冰涼又爽快，水位還恰到好處，穆晴明便在結界之內來回游了幾圈，身心舒爽。

等到帳篷的方向漸漸有了烤肉的氣味，穆晴明也盡了興，換上幹凈的衣裳神清氣爽的回到火堆旁。

旋轉著肉架的荀楚看她神清氣爽的樣子淺淡一笑，穆晴明坐到他身邊：“要不你也去洗洗，我來烤。”

荀楚想了想好。

然後……

穆晴明臉紅了，這家夥毫無避諱就當著她的面脫衣服，展露在她看來堪稱完美的身材，跟一身好皮肉，慢條斯理地躍入水中，像條男美人魚似的在水裏游動，他根本就沒給自己下遮蔽屏障。

從去年八月十五，荀楚在九曲城的人像畫師那畫了趙衡的模樣之後，穆晴明就再也沒見過他原本醜陋的樣子。

因為他有靈力支撐，雖然現在的畫像是畫上去的，但跟真人沒區別，穆晴明也早就習慣這就是荀楚原貌的想法，也從未再去碰觸樣貌這個比較敏感的話題，畢竟每個人都有獲得正常樣貌的權利，尤其荀楚還有能力支撐。

如今再回想起初次見到荀楚那慘不忍睹的容貌，不由一笑。

然後笑容又逐漸消失，如果荀楚是原本那醜陋的面容，然後發生聖女淵事件，那麽閑言碎語之中定然會加上一句，因為楚王殿下太醜，楚王妃跟玄尊早有一腿的說法吧？

雖然很多人沒見過荀楚醜陋的原貌說不出這話，但荀楚本身會不會有這樣的介意？

在那件事發生之後，荀楚以“她活著最重要”為理由，無條件的原諒了她，要付出的堅持，對抗的自我矛盾其實比她要大得多了。

可是，她給荀楚的姿態是，如果荀楚不安慰不原諒，那她就破罐子破摔，歸根結底需要荀楚來維護犯了錯的她。

其實若是解同心歡毒沒有所謂情投意合的條件，她沒與玄瀾闕有最後那場超越心理防線的歡愛，沒有那場沈淪，她不至於至今還在心理扭曲著。

她住著荀楚的理由她很清楚，她喜歡荀楚一直都喜歡，可她現在還沒辦法接受荀楚，究竟是因為身體障礙還是心裏障礙？是對荀楚的歉意，還是對……玄瀾闕的喜歡。

她果然在腳踏兩條船吧？

烤肉的油滴落到火力燃燒起的火花，讓穆晴明回過神，連忙去翻動火上的烤肉。

沒一會兒荀楚也上了岸。

重新接手了烤肉的工作，往上邊塗撒調料，看來他早有兩人野營的準備。

太陽落山。

荀楚拿著匕首切下豬排先給了她，兩人在火堆旁一邊吃肉一邊喝酒。

酒足肉飽，月上梢頭，天上繁星隨著夜色越黑越多，星星點點布滿了夜空，穆晴明與荀楚躺在墊子上看星星，聊天，還是穆晴明說得多，荀楚說得少。

穆晴明讓他說的時候，他就說：“我能說的記憶裏都有你，沒有你的記憶只有我，都沒有可以說的。”

“你說你上一世在妖族待過，你當時在那都做了什麽？”

荀楚看著滿天的星空，伸手去握住她的手，兩人現在能做的僅限於牽手了，荀楚低聲回答了穆晴明三個字：“等天劫。”

穆晴明一楞。

荀楚嘴角卻無所謂的彎起：“就像荀楚等著去天刑山那樣等天劫。”

穆晴明一瞬間窒息，看著他的側臉好一會兒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不為何，就跟人類終會有死的那天一樣，以前並不害怕可現在……”荀楚望著天空不說話，然後偏頭看向穆晴明，“我在那裏認識的夜凰，曾助他登上妖王之位，所有有了現在的情分。”

顯然中間他又隱去了不會說因素。

穆晴明也沒問，因為她也隱瞞了荀楚越來越多的東西。

兩人就這樣停停走走，歷經十二天才回到了楚王府。

楚王府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樣子，除了樹木仿佛變得茂盛了一些。

老管家楊忠見到他們分外高興，裏裏外外忙得跟過年似的。

衛榮跟王錚還有黎溪先與他們回到了王府。

所以楚王府在他們兩個主子回到之後就稱得上是團圓了，穆晴明也有了一種感慨，終於到家了。

心莫名就安定了許多，人也逐漸踏實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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